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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後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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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後悔

“呃……”

冰冷的手指不輕不重的撚過那處灼熱的皮膚,方確緊咬住下唇,想要躲開,但是那只鬼卻沒有給她機會,下一秒,就掐住了她的後脖頸。

脖子上的力度不斷收緊,方確只覺得呼吸都變得越來越困難,仿佛頸骨都要被它掐斷。

她張大了嘴,雙手本能的扒住了掐著自己脖子的那只手,眼前變得一片眩暈,大腦缺氧般的,令她沒法再思考任何問題。

好累……

胸口好難受,她不會,就要這樣被掐死了吧……

正好,死了,就不用還錢了……

快要失去意識的前一秒鐘,方確這樣自暴自棄地想著,幹脆松開了自己的雙手,放棄了掙紮。

然而,命運卻沒有給她這次機會。

“簌”的一聲,一道金光劃破長空,切割開這仿佛無邊無際的黑暗,將她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。

剎那間,潮濕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湧入方確的鼻腔,她咳嗽著,弓下了腰,還沒等看清來救她的人是誰,就被扛在了那人的肩頭上。

方確扭過頭,熟悉的花襯衫紋樣在風中簌簌地飛舞著,呼吸之間,還帶著淡淡的降真香氣。

“王獻……難受……”

方確擰著眉,咳嗽了兩聲,扒在她腰上的手松了一下,但旋即又牢牢收緊,王獻“嘖”了一聲,加快了腳步,一連甩了好幾個縮地符,回過頭,那只鬼卻仍然緊追著他們不放。

王獻暗罵一聲,又往後飛了幾張雷符,雷光在他們身後劈裏啪啦的炸開,王獻心中一松,剛要繼續往前跑,下一秒,就停住了腳步。

陰風如同刀刃向他們疾速刮來,王獻把肩上的人放了下來,將方確牢牢護在了身後。

呼吸終於暢通了一些,方確捏著王獻的衣角,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,手裏就被塞進了一張黃色的,沾著血跡的符紙。

“待會兒,我喊到三,你就拼命往家的方向跑,然後把這張符甩出去。”

王獻的聲音低沈,他側過臉,眼尾染上了一絲猩紅。

方確下意識屏住氣,將符紙緊緊捏在手中,繃緊神經等待著王獻的號令。

“一”

陰風獵獵,吹得更猛了一些,將路邊的樹枝刮的朔朔作響。

“二”

心臟砰咚砰咚地跳動著,方確捂住胸口,手心已然出了一層薄汗。

“三!”

尖利的嘶吼聲一瞬之間貫穿了方確的耳膜,一聽到王獻的號令,她便如同一只離弦的利箭一般沖了出去。

耳邊一陣又一陣地嗡鳴,方確不敢回頭,咬著牙拼命的往前跑,終於跑出一段距離後,她甩出那張符篆,金色的符瞬間閃出一道強光,將逼仄的空間撕裂開來,方確被閃的閉上了眼,下一秒,就被那裂隙吸了進去。

腦海之中仿佛有什麽東西在突突的跳動著,耳邊的嗡鳴聲止住了,四周依然寂靜無聲,緩了一會兒之後,方確嘗試著動了動手,卻觸碰到了一片柔軟的布料。

少女被嚇得睜開了眼,擡起頭,對上了一雙熟悉的桃花眼。

“方小姐,你安全了。”

男人松開攬住她肩膀的手,十分體貼的退開了半步。

帶著侵略性的苦艾氣息還縈繞在方確的鼻尖,她勉強平覆了自己的呼吸,隨即,喧囂繁雜的聲音就像是被點開了暫停鍵一般,齊齊灌入了她的耳朵。

她轉過頭,街道上仍然是車水馬龍,不遠處的寫字樓依然亮著燈光,璀璨的有些晃眼。

姜隨空正站在她面前,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裏,看向她的目光之中,夾雜了些許訝異。

“誒呀,你的耳朵……”

濕濡的感覺自耳孔蔓延開來,方確撫上自己的耳朵,卻摸到了一手的血。

“先,先別管那些了,救王獻,快去救王獻!”

那家夥可是我的長期飯票啊!

方確有些崩潰地拉住了姜隨空的胳膊,扭頭就要走,可等走出一步,她環顧四周,卻不知道該往哪裏去。

深深的無力感侵蝕著方確的內心,她松開了男人的手,鼻子泛上了一股酸勁。

身後傳來一道輕輕的嘆息,頭頂倏地一重,一只大手不輕不重地揉上了方確的頭,溫柔的動作,好似母親在給初生的小嬰兒順著背,一瞬間,便撫平了方確所有雜亂的思緒。

“沒事的,沒事的,王獻很厲害的,不會有事。”

男人的聲音低緩輕柔,如同羽毛一般輕飄飄的落在方確的耳邊,令人心安。

見方確終於冷靜了下來,姜隨空無奈的勾了勾唇,收回了自己的手。

“走吧,我帶你去醫院。”

第二次從醫院出來後,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車了。

方確的耳朵沒什麽大事,只需要靜養一段時間就能好,夜深露重,她將王獻的外套穿在了身上,整個人都被淡淡的降真香包裹了起來。

她攏了攏外套,不安感又一次自指尖席卷了上來。

沒走幾步,方確就停下了腳步,轉過頭看向姜隨空,小鹿一般的眼睛此時透著淡淡的憂傷。

“王,王獻他真的沒事麽?那個家夥好像很厲害……”

姜隨空卻沒有回答她,他的目光掠過方確,看向她的身後。

方確感應到了什麽,回過頭,就看到了一個穿著花襯衫的男人。

男人站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盞路燈下,胸膛微微起伏著,臉色紅的好似剛熟成的蘋果,看見方確,他勾了勾自己的嘴角,笑意繾綣,仿佛他們是異地戀了很久的情侶,在經歷了漫長的車程之後,才終於在拐角處相遇一般。

方確抿緊了嘴唇,臉色卻沒有那麽好看。

她差點以為自己的飯票要沒了。

“那個家夥解決了嗎?”

察覺到二人之間微妙的氛圍,姜隨空繞過方確,走到了王獻面前。

聽見他這話,王獻卻尷尬地移開了視線,說話的聲音也小很多。

“什麽都沒準備,讓它跑了。”

說完,王獻瞥了一眼方確,少女似乎還有些懵,楞楞地站在原地。

“你……你沒事吧?”

王獻幾步跨到方確面前,註意到了方確耳廓還未擦幹的血跡,神色漸漸凝重了起來。

“這是什麽?”

他擡起手,剛剛觸碰到方確的耳尖,少女的頭便微微一偏,垂下眸,躲開了他的動作。

“沒什麽,你不用在意。”

剛剛經歷的一切還令方確有些心悸,她深吸了一口氣,勉強沖著王獻勾了勾唇。

“今天多謝你了,太晚了,你們先回去吧,你的外套,我洗幹凈了再送去你家。”

說完,方確轉身就要走,瘦弱的身軀在夜風之中輕輕晃動著,好似湖水邊一吹就倒的水蔥,不知為何,看起來那樣的令人擔心。

王獻繃直了嘴唇,眼看著方確越走越遠,心裏卻莫名的煩躁不已。

“你自己先回去吧。”

隨手把車鑰匙丟給姜隨空,王獻就循著方確的方向追了過去。

方確並沒有走多遠,沒有幾步,王獻就追上了她,少女發覺他跟了過來,遲疑著停下了腳步。

“還有什麽事嗎?”

方確眨了眨眼,一雙漂亮的杏眸顯得幹凈又澄澈。

“我送你回去。”

王獻不自然的將放在方確身上的視線挪開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頸,手腕處的銀制首飾隨著他的動作發出了稀碎的叮鈴聲。

方確抿了抿唇,望向前方越來越暗的長路,思索了幾秒,便也沒有再拒絕。

男人默默走到她身邊,高大的身軀一下子擋住了她大半的光線,方確咽了口口水,盡量放平了語氣,輕聲問道:“剛才那是怎麽回事?還是上次那只鬼嗎?”

“嗯。”

王獻點了點頭,除此之外,便沒有再說別的話。

方確現在心亂如麻,便也幹脆不問了,兩個人沈默著走到一個老舊的小區門口,那是方確每天都要回的家。

“我到了,今天麻煩你了。”

聽見她突然生分的語氣,不知為何,王獻莫名覺得有些別扭,他隨手拽下了自己的一條手鏈,遞到了方確面前。

男人彎了彎自己的那雙狐貍眼,嘴唇輕輕勾了起來,音調輕飄飄的,好似天上的雲朵:“收下吧,裏面有定位器,你戴著它,出了危險,我都能第一時間趕到。”

銀制的手鏈靜靜躺在王獻的手心裏,在老舊路燈的照耀下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,款式簡潔大方,只在中段墜了一只小狐貍的腦袋,小狐貍彎彎著雙眼,笑瞇瞇的樣子,倒是和王獻有幾分神似。

“謝謝,我會好好戴的。”

方確將手鏈接過來,還帶著體溫的銀制鏈條滑過她的手指,留下些許微小的癢意,抓人心魄。

看著方確唇邊若有似無的笑意,王獻下意識擡起手,想要摸上她的頭,可手方才伸出,他便如同突然清醒過來一般,將自己的手收了回來。

方確擡起頭,一雙杏眼無辜的眨了眨。

“怎麽了?”

“沒什麽……”

王獻搖搖頭,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,耳尖一陣發燙。

“那個家夥短時間內不會再來找你了,你可以安心一些,今晚就早點睡吧。”

想到剛才和那只鬼的那番糾纏,王獻頓時就有些頭疼,他和方確才簽了合同沒多久,就出了這種事,現在,實在難保方確會不後悔。

猶豫了一下,男人張了張嘴,又道:“你……你現在也不後悔嗎?想必你也清楚了,和我合作,以後可能會經常面臨這樣的危險,如果你後悔了,隨時可以和我…”

然而,還沒等王獻說完,方確就搖了搖頭,語氣堅定又認真。

“我不後悔。”

王獻怔楞了一瞬,說完這句話,少女便轉過身,只給他留下了一道瘦小的背影。

“沒錢可比鬼可怕多啦,王先生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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